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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来自喜马拉雅的

第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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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马拉雅早期文明充满了神秘感,就如仲与德乌是上古西藏的神话与谜语。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以什么样的方式居住生活?他们信仰的宗教是什么?死亡之后进行天葬吗?这些都是值得探索的问题。

PBSNOVA于4年前推出了一部名为SecretsoftheSkyTombs关于喜马拉雅南麓地区悬崖墓葬的纪录片,它不仅带我们更直观深入的走近了考古发现的现场,更让人了解了一些神奇的宗教文化。文章为讲述人的观后感,希望可以引起大家对青藏高原早期的死亡与超度仪式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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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tang(木斯塘)位于现在尼泊尔国的北部地区,又称为洛域(为喜马拉雅山南麓的一个部落)。UpperMustang(上木斯塘)与西藏日喀则地区西部的仲巴县接壤,在片中也提到了离开边境只有10公里的距离。

在几千年之前或许没有如同现在我们严格的边界观念,所以商贸往来及文化与宗教的交往是非常频繁的,喜马拉雅山南麓有大量藏族及珞巴、夏尔巴人居住生活,所以Mustang及其附近区域与中国甘肃、青海、云南、四川几大藏族自治州都属于藏文化的地区。Mustang与Dolpo可能也是早期一个部落所在地。

片头内容主要围绕在Samdzong这个村庄,首先提到了为了出于对当地传统的尊重,探险队参加了一个佛教徒对于山神祭祀的仪式,这个仪式可能是对一种更为古老的山水土地及水神祭祀仪式的传承。

Samdzong村庄附近悬崖上有许多洞穴,这些洞穴其实都是崖洞葬所在地,一些早期人类的骨头有时会从这些洞穴中往下掉落,探险队会去探究这些埋有人骨的洞穴到底里面有什么神奇的物件和故事。这时候马克.奥登德菲尔教授出现了,虽然教授有恐高症,不过好在有攀岩专家皮特阿森斯的协助让他可以安全无忧的到达一些想要探知的洞穴。

人类的遗骨被分批运送到当地临时搭建的实验室中,杰奎琳.恩格女士对这些人骨进行了仔细的检查与分析,就如她所说研究人骨就像在听他们诉说人生最后的故事及经历。她发现了这些人骨上全部都有刀的切痕,说明Samdzong这批人在死后被以刮骨剔肉的方式分割了尸身,他们也提到了与佛教传入后的天葬仪式比较。

其中一枚擦擦的出现让这个墓葬的年份变得扑朔迷离,对人骨分析的数据为公元-年之间,那为何会有一枚佛教擦擦在那?这有可能是早期佛教在喜马拉雅区域传播所留下的痕迹,让人不得不思考Samdzong当时的丧葬仪式仪轨是否已经开始受到佛教的影响。

Samdzong崖洞葬中发现的三块黄金面具及一些珠子让考古学家们非常震惊,有趣的是在–年期间中国阿里地区札达县象泉河台地与噶尔县门士乡附近也出土了与Samdzong非常类似的黄金面具。

根据唐代汉文文献《通典》中有关于ZhangZhung部落联盟的记载:“大羊同,东接吐蕃,西接小羊同……,”其中有一段关于部落头领死亡后的丧葬方式“抉去其脑,实以玉珠,剖其五脏,易以黄金,假造金鼻银齿……藏诸岩穴。”

在Samdzong墓葬中的黄金面具经过分析是银镀金的,这与假造金鼻银齿相符。实以玉珠的珠子也在墓葬中被找到,唯有易以黄金这个并没有发现,可能是因为黄金较为缺乏或者墓主的地位尚未达到相应等级而导致的。

我曾在西藏西北部地区听说在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前当地老百姓种地挖出来一个墓葬,其中的人骨都包着黄金金片,可惜年代过去太久了如果能找到那将是一个重大发现。最后藏诸岩穴也是完全符合了Samdzong墓葬的位置。我曾有幸近距离观察过几件黄金面具,面具的周围有一些小孔以便于面具被固定在织物或者别的载体之上,织物我认为就是包住头部的纱巾,在川滇交界一些部落的丧葬仪式中,人们要为亡者的头部包裹一块纱巾,纱巾上印有祖先迁徙之路的图,Samdzong的纱巾是否存在或者能否找到图案的痕迹是非常值得探究的。

覆盖黄金面具到底是为了什么?通过个人在青藏高原这些年所见的一些原始宗教仪式来看,纱巾与(或)黄金面具遮盖了逝者的眼睛与面部意味着与这个世界的告别,让逝者的灵魂意识到该躯体已经死亡所以不要再回到这个身躯,而是从头顶的中阴通道离开,通过祭司的超度去成为一个新生命的灵魂。

14分18秒开始出现了木棺,我猜想木棺是模拟了母亲的子宫,人被以婴儿蜷缩的方式放进木棺,让逝者回到人类还未出生时候的状态。木棺上的图案非常重要,但是过去与现在的做法必然存在很大区别。

木棺边的牲畜骨头证明了早期动物殉葬就是直接将动物一起埋入,作为陪同或献给逝者的陪葬,而后来这样的仪式经过了一些改变,例如青藏高原上一些藏族部落的人们会把动物画在木棺上意为之后要献祭的,而后仪式中又在相对应动物头上放置一个Namkha,Namkha代表了逝者的灵魂,是灵魂依附之处,这样逝者就知道并认识了要献祭给他/她的动物,之后动物被杀,肉体则供部落来参加仪式帮忙的众人分食,动物的灵魂就跟着逝者一起走了。

Samdzong木棺上的图案仔细留意,竟然有岩画上的植物型图案,中间交叉图案难以看清到底是啥,后经查阅马克.奥登德菲尔教授团队在国家地理杂志上发布的内容,他们团队认为是一个人骑着马,这类绘画的风格和西藏藏北岩画上牦牛、鹿及马的独特画法有点类似。

我认为人骑马的图案有非常重要的含义,马又有三种颜色,这与我在曾经见过的一种古老丧葬仪式中,马匹以红白青三色为好的习俗非常类似,曾经游牧部落的人们都离不开马,只有马才可以带着逝者的亡灵远行并回到部落祖先居住的地方。所以这个图案就是马带主人回去,陪葬的马匹也说明了这一点,在另一个世界为亡者引路。那两个像植物或者树一样的其含义非常难以解释,且两个图案的画法、颜色及朝向都不同,至于是表达树与人的生命、祖先生活之地是森林茂密的地方还是另有他意不得而知。

木棺边放置的一些铜器铁器是逝者生前使用的物品,一块铜制的圆形物品,到底是铜镜还是点火的阳燧值得思考。另外还有一块丝绸残留物,这块丝绸应该来源于中国,至于是不是包裹面部的丝绸巾不得而知。

RHIRHI地区发现的人类遗骨经过C14测定后数据要比Samdzong更早,他们仔细分析了人骨又得到了让人惊讶的信息,那就是这些墓穴中的人骨被后人动过并涂上了红色的赭石颜料,这个赭石涂色目前我还没有找到相关释义。

马克.奥登德菲尔教授发现的一个陶器与陶器上的普巴图案或许可以解释这个现象,可能是曾经到过这里的佛教徒对这些早期遗骨所做的一个去除魔鬼并防止逝者复活的宗教仪式,陶罐上连续的普巴图案用于镇压恶魔,这种类型的普巴图案我在西藏曾见过一件小型的金属件与其非常相似。

这个仪式最初的来源同样也值得追溯,可以了解早期喜马拉雅区域人类与想象中遭至各类灾难鬼神之间的关系。最后这个陶罐是最初第一批人下葬时用于盛放人骨的,还是之后一批人制作并把人骨收集放入陶罐便于做仪式的尚不清楚。

随后考古学家们又前往了一个被称为Nar-phu的地方,传说那边有上千座墓葬,前往那需要开三天车再走三天路,实在是比较艰苦!在吉昂这个地方他们探索了一个悬崖上的墓葬,人骨分析得到了结论都是年轻人,且接二连三并非自然死亡很可能是遭遇了传染病,这时候马克.奥登德菲尔教授展示了他们发现的一块奇怪木牌与几个打火棒,木牌上面有一个人形图案,这个图案被完好的保存下来易!

通过CharlesRamble教授找到的一篇古藏文中仪式内容,由传染病而导致的死亡的现象被当时的人类理解为他们遭遇了吸血鬼,所以必须举行相关仪式来消除这些鬼怪,听了CharlesRamble教授的解读我脑补了当时仪式画面。

首先主持仪式的祭司会通过降神来确认逝者遭遇了什么鬼怪所招致的灾难,当神灵告知是吸血鬼之后,祭司说了一段古老的故事,这个故事统称为“芒”,也就是说曾经发生了鬼怪来到人间夺走人性命的事情,当时我们请求了某位神灵来消灭了鬼怪,这就是在纪录片中被提到的《诛杀吸血鬼火把的起源》内容,这个故事中,Taklamembar可能是消灭吸血鬼的神灵,我们用火把诛杀了潜伏在男人/女人之中的死亡之魔!那块画有人形象的木牌当时由祭司绘画后应该被插在祭台上,祭司会根据经书念诵并迎请它下降,开展行动消灭吸血鬼,在这里杀害男人和女人的吸血鬼又是不同的,所以要分别念相对应的内容,从而达到消灭魔鬼的目的,所以一些打火棒也和这些尸骨放在了一起,虽然这些人已经去世但是人们担心他们的灵魂被鬼怪纠缠,所以必须要做这样的仪式,让灵魂得以摆脱并在另一个地方重生!

片尾科学家们对人骨进行DNA的提取与分析得出了一些重要结论,比如喜马拉雅早期人类和现在东亚地区及中国汉族及藏族人群的DNA非常接近,有一批人可能早期是从南亚进入了中国西南再进入青藏高原,还有一批从亚洲北部向南迁进入青藏高原,同时还讲述了人类对于青藏高原缺氧的适应与进化,对于这块我们必须服从于准确的科学数据。

片尾“通过恢复古代基因获取信息,通过破译死亡仪式,我们为居住在世界屋脊高山地区人民所继承的独特遗产描绘了更加清晰的画卷”为全片做了简单明了的总结概述,随着Samdzong人们的笑容及无人机的降落,影片落下帷幕。

通过这部影片我将自己在田野拍摄调查中实际所见的内容与之互相结合,更好更深入的理解了青藏高原早期的死亡与超度仪式的起源与过程。影片虽然结束了但是考古学家及人类学家对于青藏高原的研究工作还将继续,期待更多专家学者对青藏高原早期文明的发掘与研究。

讲述人

沈云遥

年出生于上海,自由摄影人,

大学起专注藏区纪实人文及风光拍摄,

现为《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及

清华大学西南濒危文化研究中心合作摄影师,

常年在藏地进行实地拍摄考察及青藏高原早期文化研究。

醍醐喜马拉雅摄影师联盟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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