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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社北京4月9日电(记者陈尚才、王沁鸥)4月9日,《新华每日电讯》刊载题为《风雪牧归人》的报道。

这里还是隆冬,天寒地冻。地处西藏最西部的巴卡村阿孜牧场上风雪漫卷,天地混沌,高原的寒风刮到脸上像刀割一样。

早上10时许,巴卡村党支部书记次白益西带着另外四名群众,就在这烈风中出发了。

他们有一项重要的任务——放牧巡边。

“有没有人越过国界,有没有牛群跑到我们牧场,村里的牦牛去了哪儿……都是放牧巡边要注意的事。”次白益西说。

巴卡村隶属阿里地区札达县楚鲁松杰乡,是西藏最西部的一个偏远乡村。这里海拔米以上,属于典型的冬季高寒牧场。楚鲁松杰大雪封山期,也是巴卡村人们放牧最艰难的时期。从村里出发前往三处牧点,牧人们要翻越三座雪山,在风雪中徒步15天。

穿着厚厚的皮袄,戴着大冬帽,在风雪中的马背上低头弓腰,次白益西五人活像几个卡通人物。同行的次仁多吉说:“上山还好,就怕下坡雪太厚,很容易人仰马翻。最好的办法,就是下马用手脚把雪压实,再慢慢挪下去。”

风雪直往嘴和鼻孔里灌,一路上大伙都很少说话,只听到马蹄踩在雪上的“吱吱”声。

晚上7时整,次白益西五人才到达乌林过夜点。从马背上卸下帆布帐篷、铺盖、锅碗,人吃的生肉、糌粑、大米,牲畜吃的饲草,还有取暖用的牛粪,一行人有的打桩,有的撑支架,有的生火。不一会儿,雪原里的一顶绿色帐篷上空便升起了袅袅炊烟。年轻人次仁多吉负责做饭,年长者扎西努布负责喂马,次白益西、次仁索南、索南旦增负责烧茶和整理物品,分工明确。

风雪交加,村里的牦牛并不在乌林牧点。

“估计都跑到支普奇或者加林牧点去了。”次白益西吃着白菜米饭分析道,“这趟必须全部赶回去!”

临近年末,乡政府须清点牲畜,登记造册,发放新一年的草原生态补助奖励基金。他们这次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赶回牦牛。

天色已晚,人困马乏,帐篷外风雪更紧。

次日清晨,吃过糌粑,众人将帐篷等物品打包上马,继续赶路。今天他们要走十多公里,争取在天黑前到达加林牧点。此时,风雪稍缓,视野开阔,能看到牧点尽头的雪山轮廓。

路上,次仁多吉放开嗓子唱起了古老的札达“宣舞”曲。这是一种以说、唱、跳相结合的藏族传统抒情歌舞,极富古韵风情。优美婉转的音符和着马蹄声,向草原更深处漫溯。

“我们这里有雪豹、岩羊、盘羊、狼等野生动物。”扎西努布说,“这样的大雪容易将雪豹赶下山。不过它怕人,虽然会咬三岁以下的牛,但不咬成年牦牛。”

雪豹常在雪线附近和雪地上活动,以岩羊、盘羊等为主食,食物缺乏时也盗食家畜。

翻越了两处雪山大阪,刚踏进加林牧点不久,次白益西就发现了村里的牛群。牦牛们有的低头吃草,有的木讷昂首,有的相互嬉戏。索南旦增说,这就是牦牛主群,加上来路上遇到的三三两两的牛,清点完毕,一头不少。

来路变去路。赶着牛群,一行人骑马追随在牛群两侧,不时用“吾朵”(放牧赶牛工具)将不听话的领头牛赶回正途。

爬上西拉山顶,来时的上坡路变成了下坡路,十分陡峭。积雪很厚,只能用次仁多吉之前所说的手脚压实雪的方法下山。五位牧人像蜘蛛侠一样,一边踩雪,一边牵马彳亍下行。马和牦牛不时下滑一截,所幸人畜一直都未滑翻或滚下山去。

三小时后,人畜全部下山,此地离村子已经很近。次白益西让大伙把牦牛赶到山腰吃草,再在山脚找个避风处扎帐篷过夜,第二天一早回村。

“冬季放牧,这样的路太多了,早就练出踩雪技术了!”扎西努布坐在雪地上喘着粗气说,“上了岁数,腿脚不好,一路上很累!但放牧巡边是责任,我年纪大,必须以身作则!”

糌粑、甜茶、生肉,就是一顿简单的晚餐,牛粪火烧得铁锅吱吱地响。临近回家,每个人似乎都有说不完的话、开不完的玩笑,气氛轻松而愉悦。次白益西说,这次只到了加林牧点,来回用了五天。若是去支普奇牧点,来回得半个月。

“也谈不上苦,祖祖辈辈都这样过来的。学玉麦,放牧巡边,守护好脚下的土地,建设好家乡,这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次白益西说。

第五天,雪霁暖阳。天空像水洗过般干净澄澈,阳光洒在茫茫雪原,刺得人睁不开眼。巴卡村外,村民达瓦多吉远远望见五个牧人牵着马,赶着牦牛群,正向自己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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