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湖南留守女孩钟芳蓉填报北大考古专业的事儿让一向“冷门”的考古学“火出了圈”。虽然被不少网友质疑“没钱途”,但包括樊锦诗在内的多位考古界前辈纷纷发声“撑她”,让钟芳蓉瞬间成为考古界的“团宠”。考古学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专业?

近日,本报记者专访了中国考古界的另一位“大咖”,他将用自己的求学经历和考古传奇揭开考古学的神秘面纱。

霍巍,中国著名考古学者,四川大学杰出教授、博士生导师,全国模范教师,教育部长江学者

“马拉山口正修水渠,那儿有一块刻着汉字的石头,你们快去看看,有没有价值,不然可炸啦!”

西藏吉隆县宗喀乡乡长罗桑的一句话,让霍巍一扫初到高原的不适和疲惫,顿时兴奋起来。他隐约感觉到,这块在中国和尼泊尔边境上的“汉字石”,一定“不简单”。

年5月,四川大学考古系青年教师霍巍和李永宪,到西藏参加第二次全国文物普查,他们被派往日喀则地区最南部的吉隆县,在苦苦寻访文物线索时,一块“神石”如从天降,让霍巍叩开了西藏考古新发现的“大门”。

高耸的崖壁下,一通黑黢黢的摩崖石刻碑铭依山而立,因为被当地藏族群众视为圣物,表面涂满厚厚一层酥油。当霍巍靠近石刻,发现下部已经残损,铭刻文字更是漶漫不清。

考古队员就地用喷火灯烧起开水,兑化了一袋洗衣粉,开始洗刷碑面的酥油。碑刻的底子渐渐露了出来,霍巍的手有些颤抖:碑额上,“大唐天竺使出铭”一排五厘米见方的篆书榜题赫然入目。

“嗬!难道是一块唐碑?!”霍巍心跳加快。

队员们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加紧了清洗,碑身的正文也清晰地显现:“维大唐显庆三年,大唐驭天下之……”霍巍双眼瞪大:“显庆三年,即公元年,这块碑竟然比举世闻名的‘唐蕃会盟碑’还早多年!”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清洗,石碑现存24行、约多个文字全部展现在考古队员面前。碑文大意是,显庆三年,大唐国力强盛,高宗皇帝派遣“左骁卫长使”王玄策等“关内良家之子”十数人出使天竺。

使团一路翻雪山、过栈道,经“小羊同之西”前往天竺。途径吉隆山口时,目睹山河之壮丽,感慨路途之艰辛,又联想到勒石燕然的旧事,认为非树碑无以记功德,非刻铭无以示威仪。于是,便有了这见证历史的遗迹。

大唐天竺使出铭局部

公元7世纪中叶,中西交通上出现了一条新的国际通道“(吐)蕃尼(婆罗)古道”,这条道路经拉萨越过喜马拉雅山进入加德满都谷地,再经泥婆罗首都而入印度。但长久以来,“蕃尼古道”仅存在于史料记载之中。

“这条路究竟在哪里?”霍巍一直在寻找。直到“大唐天竺使出铭”被发现,才证明了这条新路线的存在,同时明确了准确的出山位置,更让王玄策这一大唐外交的风云人物,从历史的长河中慢慢浮出水面。

“很多历史在没有被发现以前,就是一片空白。”说话间,如今年逾花甲的霍巍仍然难掩兴奋,满眼放光。西藏考古三十年,白发不知不觉爬上了霍巍的双鬓,年岁日长,血压渐增,他笑称“每次从高原下来,‘缓过劲儿’的时间越来越长”。

也是在这被霍巍感叹为“幸运”的三十年中,他和“铁杆儿”队友李永宪,“一去高原数千里,俯身埋头便经年”。

从“大唐天竺使出铭”开始,史前的“细石器”,比文成公主历史更早的丝绸、茶叶,来自中原和中亚各地的青铜器、金银器、珠宝、香料……不断被探知、发现,它们褪去历史的风尘,将西藏的前尘往事娓娓道来,让神奇瑰丽、扑朔迷离的西藏文明,不再停留在“据说”、“相传”……

与“孤胆使节”王玄策的“奇遇”

故事发生在唐朝初年。

贞观二十二年(公元年),长安城中一个叫王玄策的中年男子,正踌躇满志地清点随从、整理行装。受唐太宗李世民派遣,他将以正使身份出使天竺。

四年前,他曾作为副使,随正使“卫尉寺丞”李义表,护送中印度戒日王使节回国。那是他第一次踏上印度次大陆的土地,天竺诸国异域风情和戒日王热情隆重的接待让他记忆犹新。

不料,当王玄策历经艰辛第二次到达中印度时,与唐朝修好的戒日王已死,权臣阿罗那顺篡位,并自立为王。阿罗那顺改变了与唐交好的策略,派兵袭击了大唐使团。王玄策与副使蒋师仁率众迎战,终因力量悬殊,寡不敌众,矢尽被俘,使团所携财物,也被悉数劫掠。

王玄策趁机逃脱,赶往吐蕃西部边境,以唐蕃“甥舅之国”的名义,征招尼婆罗国(今尼泊尔)骑兵和吐蕃1人精锐甲兵,掉头攻打阿罗那顺,大破中天竺军队,并将俘虏的阿罗那顺押解回长安。据考证,伫立在唐太宗昭陵前的十四国君长石像,其中一尊便是阿罗那顺。

今天,史学界以外所知王玄策,大多源于日本作家田中芳树的《天竺热风录》,这本奇幻小说以王玄策出使天竺的历史为蓝本,用丰富的想象力,细致描写了天竺的人文风物和蕃尼联军大战阿罗那顺的宏大场面,引发了不少读者对这段历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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